【課程回顧】鬼魅地理學：廟宇探索篇

鬼魅地理學課程透過先前課程一連串的熱烈的討論、吳全公墓實察、試玩桌遊:談鬼俱樂部，讓同學們互相交流，更加認識恐懼、鬼魅的想像、鬼故事、都市傳說。帶著這些精彩的課程學習內容，在2023年5月12-14日間到臺南市這個擁有豐厚歷史記憶的古都實地踏查，完成課程最後的一塊拼圖：以「鬼魅」開箱一個城市。

此次實察分成三個主題：「宗教信仰與地方發展」、「古墓踏查」、「臺灣人人神崇拜」。各個主題穿透地方的地方發展、鬼魅文化對於地景上的影響、以及在地的個人生命歷程與集體記憶的交織的面相，希望透過田野調查，讓同學理解「鬼」不僅是一個傳說或是故事，作為文化與社會的載體，「鬼」更是一面反射著地方的鏡子。

在本次田野調查中，我們踏查了多間與地方發展以及當地歷史息息相關的廟宇，包含「臺灣府城隍廟」、「臺南孔廟」、「五妃廟」、「鎮門宮」、「飛虎將軍廟」等，這些廟宇也不只反映著地方發展的脈絡，也反應在地人民長久以來對於「信仰」的轉變，例如由自然崇拜、皇權時代的神明崇拜、以及最後與在地人物相關的人神崇拜等。以下摘記幾間我們走過的廟宇的過程，讓大家重拾精彩田野的片段。

作為實察第一站，可見臺灣府城隍廟在台南的重要性可見一班。城隍崇拜，可說是自然崇拜的一環，過往官員若到地方上任必先至城隍廟走訪祭拜告知天地，形成地上地下、陽間陰間共治地方的有趣系統。走進城隍廟內，殿前殿高懸著府城三大名匾之一的「爾來了」匾額，意指不論人生一世最終仍逃不過城隍爺審判這一關。拜殿中掛著大算盤以及刑具，分別代表著盤算著一生功過善惡，提醒信眾為人處事不能有愧於心。作為擁有悠久歷史廟宇，也配祀眾多神祇，成為當地信仰中心，例如每逢考季，考生們必前來參拜，使得二十四司中的「學政司」、「考功司」香火鼎盛。

隨後我們分別前往了「台南孔廟」以及「五妃廟」，踏查臺灣在地的「人鬼崇拜」中最著名的女性們，包含號稱「臺灣最強女鬼」的陳守娘以及、寧靖王的五位妻妾。

嚴格說來，孔廟並不作為宗教空間、更應被定義為教育空間。尤其，孔廟境內的節孝祠，作為供奉在地烈女、節婦與孝子的牌位之處，成為教化的機制之一。擁有「臺灣最強女鬼」之稱的的陳守娘，也配祀於孔廟節孝祠。一行人在節孝祠外先聆聽授課老師關於陳守娘事蹟的解說，再紛紛進入節孝祠尋找不畏惡權、奮抵神明、只為讓自己沉冤得雪的陳守娘的牌位。當同學們在眼花繚亂的牌位中，終於找到陳守娘的牌位時，都不禁發出嘆息或驚訝之聲，似乎在當下才真正地確認「陳守娘」不是一則傳說故事，而是真實活生生存在於歷史中的一名女性。

同樣作為女性，因為節義而被崇拜的還有明朝寧靖王的五位妻妾（袁氏、王氏、秀姑、梅姐、荷姐）。1683 年清施琅攻臺，寧靖王決心殉台，隨侍在旁的妻妾也決定自縊保節，隨寧靖王一同殉死。寧靖王在親理妻妾後事，將其安葬於五妃廟現址（魁斗山）後自縊。我們一行人進入五妃廟時已經接近傍晚，廟的大殿後方丘壠即五妃之墓；作為墓廟合一的空間，整個空間顯然寧靜肅穆卻也帶點恐懼。同學先後觀察廟門上描繪隨侍五妃的太監與宮女，以及作為供品的美妝用品，細聲討論與平時所見的供品的差異。

若論有趣的供品，則不可不談位於臺江府城天險旁、主祀鄭成功的「鎮門宮」。鎮門宮，被傳說為鄭成功登陸臺灣之地，雖然我們透過現地考察並比對當前地形、歷史以及古地圖，了解此地不可能是鄭成功登陸臺灣的確切之地，但這些傳說無疑增添地方的「故事」，讓神聖空間的成立有其「所本」。

進入廟宇後，同學很快發現不只是廟宇建築與眾不同，廟內彩繪或門神的風格也與傳統常見廟宇風格迥異。彩繪整體呈現西洋油畫風格；門神形象獨特，洋人面孔、頭戴螃蟹與龍蝦頭盔、赤著腳踏浪，增添了神秘的氛圍。許多同學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獨特的門神，紛紛討論起這種神明形象的原因。事實上，廟內設計由專攻西洋繪畫、生於臺南鹿耳門的畫家林中信負責。他認為，鄭成功既然打敗荷蘭人，因此就應由荷蘭人服侍鄭成功；且當時荷蘭人被傳說為落敗而逃，或許匆忙地連鞋子也來不及穿，因此繪製為赤腳門神，成為該廟宇的特徵。

 但也由於門神沒鞋穿，使得鎮門宮有了一則有趣的「鞋」的供品趣事。同學們在神桌旁發現一櫃子的鞋，仔細探究，原來是信徒們贈與門神的鞋子。2003年來訪的荷蘭人表示，赤腳門神託夢告知無鞋腳寒追賊守門不易，希望廟方贈鞋。信徒聽聞消息後紛紛捐贈許多鞋，包含荷蘭駐臺代表獻供的鞋呢！廟方當時還特地請臺南市長許添財擲筊，替門神選擇鞋子火化奉神，此事才算圓滿落幕。

在這些廟宇的踏查過程中，我們發覺廟宇信仰不僅是宗教活動，此空間也反映著過去時代的文化和藝術價值、見證歷史和社會變遷，並成為日常生活的核心，給予人們尋求心靈寄託和安慰，承載著地方深刻的情感和歷史。踏查一下你家附近的廟宇吧？讓這些廟宇細聲像你述說著，人、神、與地方之間的關聯。